一树繁花阳光下

原标题：一树繁花阳光下

——读小说《驻站》

刘 兰

《 人民日报 》（ 2016年12月20日 24 版）

作家李晓重很会讲故事。在小说《驻站》里，他将只有一个民警、一条病狗的一个边远小站，一个看起来无论怎样述说都难逃单薄命运走势的故事，用曲折有致的布局和紧张扎实的戏剧冲突，讲述得惊心动魄，能量丰满。

主人公常胜是平海北站派出所的一名警察，并有可能竞聘为副所长，但偏偏在替同行解围的出勤中遭人抹黑，被“发配”到边远小站“狼窝铺”驻站。在这里，他不仅要经受巨大的环境落差，还要忍受当地人的冷眼： 费尽周折申请来的警犬是病狗，要来的汽车是破车，甚至偷盗分子竟也敢当着他的面扛着盗来的货物从容离去。常胜可以忍受委屈，但对职业的忠贞和骨子里的血性，使他难以像前任民警那样逆来顺受。他感奋而起，突显自身的责任与担当。

作家把人物活动的环境，以及人物置身其间的艰难，做了颇有层次的铺垫和勾勒。在巨大的人生、情感落差中，一个普通民警凭借无畏的牺牲精神和深厚的人文情怀，当然更是在作家的精巧“熨烫”下，展现出不凡的生命价值。《驻站》显示了别致的结构故事的能力。作者擅长滚雪球，铺得开，拢得住，收放自如，平和朴实。为了打开工作局面，常胜不得不去和村主任王喜柱打交道，不得不招来赵广田当保安……正是在这样的“不得不”中，作品绘就了一幅属于公安题材又远远超出公安题材的铁路民警工作生活图景。常胜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在丰富的现实背景中得到彰显。最终，“狼窝铺”因他而改变，他在特殊环境与考验中的精神成长也令人信服。

新时期的警民关系是现实社会惹人关注的话题。作家对这一关系的思考显示了向上飞扬的诗性写作路径，尤其是故事的结尾寓意深厚。已经离开了“狼窝铺”的常胜，和妻子乘坐火车再次途经这里时，眼前的一幕让他热泪盈眶：“常胜顺着妻子的手指望去，在远处的山上并排呈现出几个大字，通红色的字体在晴空下异常显眼：‘常胜！常回家看看！’”尽管现实中大概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但我们还是被深深打动了。一句“常回家看看”，透露了老百姓对鱼水般警民关系的多少期盼，也透露了他们真诚质朴的感恩之情，真切喻示着新型警民关系巨大的生长空间。人为什么活着，怎样才能活得更有意义，人生的终极价值也在作品中得到了艺术揭示，这或许是作家所要表达的要义之所在。他在不经意间把问题的核心引向了人生的出口和境界。由此，丰富了铁路公安民警的精神镜像，显示了人性的温度与深度。

李晓重通过一名普通警察和平凡百姓日常生活的不断“磨擦”，演绎了一部警民关系大剧，突出塑造了常胜这个崭新的铁路民警形象。常胜将心酸和委屈化解在职业的操守里，作家又将沉重与搏杀相融于幽默风趣的叙述中。于是，简单中铺陈了繁盛，单调中绘就了丰满，现实观照与浪漫情怀相互映照，真实生动，新鲜感人，犹如一树繁花欣欣然开在明媚的阳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