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台说史•人类进化与社会进步过程中为何出现霸凌

不久之前，广东省清远市清新区浸潭镇红星希望小学发生了一起不幸的事件。五年级学生冯某与六年级学生梁某在教室走廊发生口角，冯某突然拔出折叠小刀刺伤梁某胸部……受害者在送往医院的过程中就没能撑住死去了。

事发的班级教室

在悲痛一个年幼生命逝去的同时，我们不禁要问是什么让一个原本天真灿烂的儿童变成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为什么仅仅因为几句口角和抢篮球场这种小事就能动上刀子？事实上这与整个人类文明的发展史有着莫大的关系。文明越是落后越是崇尚血气之勇稍有历史常识的读者应该都知道，在遥远的上古时期中国是游侠的天堂。“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这是春秋到汉初这段时间真实的社会写照。游侠，按照今天的价值观来看就是地地道道的黑社会。他们“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哪怕为此杀人放火也在所不惜。或许他们确实有着守信、讲义气等优点，但是无论多少理由和借口，他们都是法外之徒这点无可辩驳。

但是就是这样一群枉法之人，却得到了当时中国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一致的拥护。

游侠郭解再被构陷，流放茂陵的途中，不但昔日好友争相赠送千万财富，陷害他的县令更是被人杀死。可见游侠在当时的社会所拥有的影响力之大。

从侧面来可以看出，当时社会对“一言不合拔刀相向”是持着非常赞赏的态度的。这从汉代的法律也能看得出来，例如父亲被人杀死，儿子替父报仇是在当时是合法行为。这种“以直报怨”的手法才是那个时代的主流价值观念。

无独有偶，西方国家也曾有过类似这么一个阶段。

刚从原始社会走出来的日耳曼人，就非常崇尚以神前决斗的方式来解决矛盾纠纷。这个习惯可以说一直绵延到了近代，才因为死人过多而渐渐被法律所禁止。在理论上，哪怕是奴隶也能向贵族发起决斗申请，当然贵族可以骑马着甲从而在先天上压制对方，甚至申请决斗代理人来替代自己。比如在美剧《权力的游戏》中主角之一的小恶魔提利昂雇佣一名佣兵为他的代理骑士，在决斗中杀死对手，为赢得自由的剧情，并非马丁大叔凭空杜撰。

中世纪的骑士决斗

这说明“横刀仗剑，勇于私斗”并非是中国独有的现象，历史上主流的文明都有过这么一段崇尚暴力和血气之勇的岁月。这个阶段往往发生在文明的早期阶段，如果把文明拟人化，那就是血气方刚的青少年阶段。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全人类几乎都有这么一段“中二”的岁月呢？

其实原理也不难理解，按照进化论人类是由猿人进化而来的，这点在今天已经是常识了。几百万年的进化让人类渐渐从猿猴变成了直立人。不过漫长的蛮荒岁月依旧在人类基因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有研究者做过一项试验将蛇的图片混进一堆色彩斑斓的画中，结果接受测试的人无一例外都优先辨认出蛇的图片。因为在人类还在穴居的时代，蛇由于其隐蔽性和攻击性会对大意的人产生致命威胁，因此活着的人被迫优先进化出辨认蛇类的能力。结果哪怕人类已经不穴居数万年了，这个基因的惯性依旧在影响我们的思维。同理，人类毕竟是由猿猴而来的，其好斗的本性一直在血液深处。学者将其称之为“杀人本性”，而这一说法得到了广泛认同。

为了证明人类究竟是不是确实存在“杀人本性”，科学家们纷纷选择了人类最近的近亲动物作为研究对象。在动物世界里，群体与群体之间发生的集体暴力是比较罕见的，一般局限于少数的群居昆虫，如蚂蚁，或群居哺乳动物，如狼、鬣狗、狮子等。

到目前为止，被研究最多的、最具争议性的动物就是人类的近亲黑猩猩。

1974年，灵长类动物学家珍古德首次发现了更为惊人的现象--和人类一样两拨成年黑猩猩群体之间也会发生群体暴力事件。珍古德将这种群体暴力冲突称为“战争”，而且这种战争持续了4年之久：当较大的那个群体开始系统地“入侵”另一个较小群体的领地，两两黑猩猩群体冲突开始了。如果入侵者发现对方的一只黑猩猩，它们就会群起而攻之，直至将其打死！

“它们就是这样消灭一整个群体的。”珍古德对这种野蛮的攻击行为非常震惊。她这样描述道，“入侵者当场喝掉受害者的血，扭曲其肢体，用牙齿撕咬其皮肤。”

兰厄姆认为，群体杀戮有益于杀戮者。把其它群体中的一个雄性除掉，就可降低对方群体的繁殖能力，与此同时也可以扩大己方群体的领地，提高捕食和交配机会。

珍古德曾经为研究对象准备了许多水果，如香蕉。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这样做会对黑猩猩带来消极影响。珍古德介绍说，“与以往相比，它们开始喜欢一大群集体活动。糟糕的是，那些成年雄性变得更加好斗，打架的事件比以往多得多。”只要发现研究人员准备了食物，黑猩猩们就会变得更加狂躁，更具进攻性，因为它们希望争得这些高质量的食物。

黑猩猩

而人类的暴力行为和黑猩猩为了领地、配偶、食物斗殴在本质上也没有太大的区别。本文开头的两位小学生最后发展到拔刀相向其实最开始是为了争夺一个篮球场最后发展到为了面子杀人。而对妹子的争夺更是贯穿至今，尤其是在欧洲男人们会因为怀疑妻子有外遇而提出决斗，哪怕对方是个体面的贵族也在所不惜。

不过人类之所以有别于禽兽是因为人类有理性，而理性的发展和文明的发达息息相关。

正如美国哈佛大学人类学家史蒂芬·平科尔所说的那样“即使我们遗传了好斗的基因，但这并不是我们遗传的唯一基因。我们有自控力、理智和意识，我们还有道德准则。”平科尔认为，人性克服了暴力因素。“我们能否克服自己的暴力倾向，这根本无需争论，因为很明显我们肯定可以。在人类历史长河中，暴力事件死亡率也逐步大幅下降。”不过，平科尔对于这种趋势究竟能持续多久没有把握。“我们相信，它将来会比现在低。历史和科学告诉我们，很可能是这样的。”

中国历史基本上越往后发展，那些仗剑青衫的游侠就越少，到了明清基本只剩下出现在文人诗歌小说家口中。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文明的发展，人类开始越来越具有理性的思维。

例如，在汉代如果有人杀死了你的父亲，那么你完全可以杀死杀父仇人而不用担心偿命。不过在宋以后这种“血亲复仇”就渐渐被法律所禁止。而在欧洲“血亲复仇”在15、16世纪也渐渐被法律明令停止。并不是中国或者欧洲的立法者不近人情，而恰恰是因为律法开始变得理性，意识到这种血气之勇的行为是不正确的，哪怕这种行为在当时价值观系统下依旧有市场。到了今天相信大部分地区的有健康思维的人都不会同意这类逞一时之勇的行为了。

但是正如人类早在百万年前就进化成了直立人，每个人无论他有多么的天才都要从爬开始学起一样。每个人都会有“中二”的岁月，因为基因的关系男性表现的尤其突出。所有上过学的人都知道一个常识，那就是校园暴力的高发期是在初中阶段。这个阶段男同学们都非常好斗，很多时候仅仅是因为一件小事，例如一块橡皮，一根铅笔，乃至一个眼神。更要老命的是这种行为不仅仅是那些学习不好的差生，很多尖子生一样不乏外出打架的事情，乃至血气一上来会因此影响到保送也在所不惜。

这个年纪的校园暴力一直是社会问题

而到了高中哪怕是一般的非重点高中，这类事情就会飞速减少。在管理严格的重点高中更是几乎绝迹。无他因为随着年龄的增大，熊孩子也开始学会思考了。

他们知道如果因为好勇斗狠而被学校记过甚至因此影响保送大学会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可以说这个年龄段才开始真正了解“结果”这个词语的含义，而不是中二岁月那种似懂非懂的状态。

被告人杨某

不过如果不了解事后的“结果”的话，熊孩子们的本性就会暴露。在2015年3月30日晚中国留学生杨某扒光同为留学生的刘某的衣裤，之后用烟头烫伤刘某的乳头；另一名女孩还想用打火机点燃刘某的头发，因其身上被泼了冷水，才没有被点燃。但是她们将刘某的头发剪掉，还命令她把头发捡起来吃掉。有的女孩抓住了她的头发把她按在地上吃沙子，憋得她喘不过气来，头晕目眩。还有的女孩用手机拍下了刘某的狼狈相，其中包括她吃头发和赤身裸体的照片。整个折磨过程长达5个小时，刘某被打得遍体鳞伤，脸部淤青肿胀，双脚站不稳。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国内这样最多被记过”，但在美国，这些熊孩子可能就得在监狱里度过自己的下半生了。

曾经想借未成年人保护法逃脱罪责的李天某

美国法律之所以会如此严苛地对待犯了事儿熊孩子们，正是因为立法更上了社会发展的脚步，这就如数百年前东西方世界不约而同地将“血亲复仇”管起来一样，是律法更加文明、理性的具体体现。与之相对，由于立法落相对后于社会发展，我国现阶段律法却面临了尴尬：处于良好目的而设立的未成年人保护法，成了未成年“熊”人保护法。法律未及时跟进，这也为“中二少年干熊事”的开了方便之门，让“李天某”们有机会钻法律的空子。

责编：马钟鸰 PN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