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台妹走了,这个世界会好吗?

历史会记住积极的作为者。这不仅仅是因为中国历史历来厚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力行者,更在于历史终将冲决窒碍前行的种种,冲出三峡,而走向“潮平两岸阔”的境地。

这个悲伤的“初伏”,胡同台妹走了,因为抑郁,也许,真的是累了。

多年来,这个有着眷村生活背景的台湾女子,行行重行行,一步步走近大陆。她不只是“在大陆互联网走得最远的台湾人”,她长驻北京,穿梭于胡同大院。“台妹”前面的“胡同”,不只是青花瓷般的文化符号,而是深深的现实关切。

她的努力曾经卓有成效。无论是中国两会上向总理提问,关注“反分裂国家法”;还是加盟凤凰网,策划并执行大陆网民对话马英九;抑或是出版著作《从台北到北京》,方式多样,诉求不变。“虽世殊事异,所以兴怀,其致一也。”

其孜孜以求的鹄的,仍在于两岸之间的沟通、理解、交流、认同。与原则性的“不可分割”式话语不同,胡同台妹的视野更开阔,身段更柔软,思维更跳跃。她的力行当然带有台湾人的特质,却也深入胡同,对大陆民众有更多的体察,也因此,我们或可暂时搁置皇皇大论、激越情绪,还有空洞口号,先有心的沟通,先触摸触摸彼此沧桑的面容。

而一旦心息相同,或可跨越一个海峡的距离、放下半个世纪的隔绝。“风景不殊,正自有山河之异”!眼中景,心中事,一而二,二而一。彼此走近,其实并不是特别艰难。

然而,依然很难。时间不光能够形成坚韧的历史“包浆”,还会在民意的小船颠簸中每每坠入无涯。沟通之难,很多时候,仅仅凭身段柔软还远远不够。当最初的惊艳过后,剩下来的仍是无边的沉默,更有一茬一茬继起的愤激与坚执。这些年来,我们已经消费了太多的“新鲜感”,从龙应台到闾丘露薇,从梁文道到胡同台妹……“不过尔尔”的背后,有亢奋,有不屑,还有盲目。

简单、粗暴的情绪,更多来自某种匪夷所思的无所知、不愿知以及不敢知。很简单,巢里边的生活习惯了,一旦发现外面的世界如此这般,直接的反应不是奔跑而是深深的惶恐,接着就是疯狂的反噬。而胡同台妹这样的游走者,恐怕只能作为“祭品”。

胡同台妹在其生前留下的最后文字中,谈到戴立忍时说,“他必然牺牲,为了南海、为了蔡英文,他就是再发多少声明都得要为了与他无关的事牺牲,因为他已经被选作祭品。”

实际上,这也是近年来胡同台妹越来越“失声”的一个原因。不只现实世界已无可能长袖善舞,即便是在网络上,也每每遭遇攻讦谩骂,她的中国观察越来越不合时宜,威武的网民甚至都不给她讲理的机会,直接开骂,甚至连她去世了也不放过。这样的割裂、暴戾令人遗憾。

比如星巴克入驻故宫,她认为重要的是制度考量和招商程序是否公开透明,而不应该空谈文化的强大和没落。比如她总是一副挑剔的眼神在看大陆,喜欢盯着大陆的厕所看。即便是她在微博上基本上已经噤口,今年发的最后一条微博,也是转发了一条“官僚主义是怎么毁了东北经济的”……

看起来似乎是“水土不服”,而实则是两岸尘封了太久的坚冰,很难一时撬动。龙应台也好,胡同台妹也罢,尽管活跃于坚冰之上,却不免受此大势的影响。这似乎是个人命运不可能超越时代、超越意识形态的一个佐证。回旋往复的空间越来越小,而奔走者的无力感却越来越强,奈何?

然而,历史会记住积极的作为者。这不仅仅是因为中国历史历来厚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力行者,更在于历史终将冲决窒碍前行的种种,冲出三峡,而走向“潮平两岸阔”的境地。

大江、大海依旧,心的距离不会疏远。胡同台妹走了,这个世界会好吗?

作者

胡印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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