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把火化师技能竞赛当纯笑话看

在现代职业细分的语境中,职业本无尊卑。群演有其尊严和生活追求,火化师亦有其职业认同诉求,技能竞赛本也是向社会寻求认同的方式。

彭浩翔电影《撒娇女人最好命》里,有个笑果十足的桥段:一男一女相亲,女的问男的职业,男方自称是化妆的,女方顿时两眼放光,但接着男的说漏了嘴,称被化妆的都躺着一动不动,结果瞬间被女方给P ass。那些跟死人打交道的行业的不受待见,由此可见一斑。现实中,作为冷门职业的入殓师、火化师,偶尔会在新闻里露脸,标题也是“火化师找对象吓跑姑娘”“入殓师不敢跟人讲自己是干啥的”之类,煞是悲催。

在此背景下,新闻“全国首届火化师职业技能竞赛在京举办骨灰要烧成象牙白”为何甫一曝出,就成了段子手玩坏的梗,并引发网民的恶搞打趣,也就不难理解。火化师还有技能竞赛?很多书读得多的网友挂着“你可不要骗我”表情的脸上,大写着三个字:活久见。在他们看来,火化师=烧“死人”的人,俨然是个见不得光的地下职业,这行居然也在全国范围内搞起了技能竞赛,还有民政部相关负责人给比赛站台,这事够稀奇;而这场竞赛,也被视作轻佻的“玩死尸PK”。

还有不少人,则是将该技能比拼中看似奇葩的“象牙白骨灰”要求跟殡葬业乱象打包解读:拜托别玩这些花式了,逝者家属要的不是“象牙白”,是骨灰别错混和不被漫天要价。

正因对火化师职业的臆断主导式认知,对象牙白骨灰的不明就里,还有烧尸本身的“瘆人”,在网上,相关跟帖的正确打开方式是这样的:“火葬行业新推出:至尊古铜色、健康小麦色、晶透亮白等套餐,欢迎订购”“‘你烧的灰不是灰,象牙的白是什么白?’‘骨的白’”……

但火化师技能竞赛果真就是闲得蛋疼?不然。应该说,很多人包括部分殡葬业从业者都在脑海中,内置了无意识性的职业歧视和轻贱化思维,觉得火化师就是个不上档次、没太多价值的行当。这让我想起了,尔冬升拍的讲述群演喜怒哀乐的写实片《我是路人甲》,尔冬升表示,他曾对群演无感,认为“他们干什么(不行)要干这种没有意义的工作”,但周星驰的那两句经典台词大概可以作答:“我是一个演员”“如果你一定要叫我跑龙套的,能不能不要在前面加一个‘死’字”。

在现代职业细分的语境中,职业本无尊卑。群演有其尊严和生活追求,火化师亦有其职业认同诉求,技能竞赛本也是向社会寻求认同的方式。事实上,稍微检索下资料就可看到,火化也是个技术活,有着火化准备、遗体入炉和火化、骨灰处理、火化设备保养与维护等繁琐流程,不能简单说成俨然无脑的“烧尸”。火化工作作为殡仪服务末端流程,关乎死者尊严和生者感受,他们又普遍活累待遇低,没必要让他们为殡葬领域积弊道德献祭。

而所谓“象牙白色、没有任何杂质”的骨灰,是对火化操作谨慎态度、娴熟技能的要求,这也是对逝者为大伦理的奉行,是为了送逝者体面地走完最后一程,其内蕴的人本关怀意识,本该嵌入到所有服务行业标准中。

《入殓师》里男主角说:“死可能是一道门,逝去并不是终结,而是超越,走下一程,正如门一样”,与死“近距离接触”的火化师们,其职责内涵也是对死者的送别及对其尊严的护守。而对于他们,我们也该少点“死跑龙套的”式的偏见,至少别把火化师技能竞赛当纯笑话看。

作者

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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