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书坛应打破界限和圈圈 不要有门户之见与地域之分

原标题：岭南书坛应打破界限和圈圈 不要有门户之见与地域之分

日期:[2015-12-20] 版次:[A16] 版名:[收藏周刊·封面] 字体:【大中小】

■康有为 壬子须磨作诗轴

■康有为作品残稿

暨南大学书法研究所副所长蔡显良:岭南书坛应打破界限和圈圈 不要有门户之见与地域之分

蔡显良

暨南大学书法研究所副所长,博士生导师,广东省书法院特聘研究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

上世纪80年代以来,尤其进入新世纪,大批北方书法家及书法学者南下,给岭南书坛注入了新的活力与风格,甚至成为书坛的中坚力量。毋庸置疑,这已经成为岭南书法界值得关注的一个重要现象。而“北人南下”到底从哪些方面革新了岭南书坛,究竟产生了怎样或大或小、或深或浅、或急或缓的影响?暨南大学书法研究所副所长蔡显良身为“北人南下”的一份子,对这一现象有着切身体会,深知人才流动与地域文化交流之于书艺发展的重要价值。

岭南书法自明代开始逐渐有了起色

然而实事求是地说,明代以陈献章为翘楚的“哲人书法”,清代以梁佩兰、谢兰生等为代表的“诗人书法”与“画家书法”,放在岭南尚可一提,但如果放眼全国,放在书法艺术的大河中则有些不足齿数。令岭南书法声名鹊起的当是清末的康有为,岭南书法得以真正勃兴。

收藏周刊:根据您的研究与观察,岭南书法的发展与流变呈现怎样的特点?真正兴盛肇始于什么时候?发展的鼎盛时期又是在什么时候?

蔡显良: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书法是最具民族特色的艺术。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历史上岭南由于地处交通不便的边远地区,经济与文化的发展均受到制约,书法的发展也明显落后于中原和江浙地区。明清之前的岭南鲜有书法名家与作品传世。明代伊始,岭南书法的发展才逐渐有了一点起色。然而实事求是地说,明代以陈献章为翘楚的“哲人书法”,清代以梁佩兰、谢兰生等为代表的“诗人书法”与“画家书法”,放在岭南尚可一提,但如果放眼全国,放在书法艺术的大河中则有些不足齿数。原因当然是因为究竟是以人鸣书,而非真正以书名世。这既是岭南书法发展的特点,同时不可否认也是一个短板。令岭南书法声名鹊起的当是清末的康有为,岭南书法得以真正勃兴。

收藏周刊:康有为的书法创作以及书学研究备受瞩目,但同时也存在很大争议。您怎么看康有为在岭南乃至全国近现代书法变革中的重要价值?

蔡显良:康有为是中国近代史上的政治家、教育家和文学艺术家,资产阶级改良主义的代表人物。同时,他还是一位理论与创作兼擅的碑学书法大家,是继阮元、包世臣后又一大书论家。他所著的《广艺舟双楫》是从理论上全面系统地总结碑学的一部扛鼎之作,大力推崇汉魏六朝碑学,对碑派书法的兴盛有着独一无二的影响。由于受到其变法思想的左右,他的尊碑贬帖书法思想过于激烈而偏颇,因此备受争议也属正常。但是,康有为发动了近代书法领域内的一场深刻的“变法”运动,其对碑学的阐幽发微、探赜索隐是他人无可比附的,正是他的偏激使碑学发展达到了崭新的历史高度。帖学发展至清代中后期确实已经走近一味求媚、不避靡弱的边缘,在金石考据之学大兴的背景下,康有为振臂一呼,便很快赢得了诸多有识之士的共鸣,于是碑学盛极一时,其对近代书法史的贡献无可置疑,无人可以替代。

康有为是岭南书法的第一大家

有人说他的创作实践并未能像他的思想一样光芒四射,谓其心有余而力稍逊,仍未能摆脱早年的帖学窠臼,恐怕未能尽言。我认为康有为的书法笔法圆融劲辣、体势捭阖开张、意态萧散拙朴、风格纵逸奇宕。

收藏周刊:康有为的书法造诣该怎样客观评价?

蔡显良:康有为的书法早年学王羲之、欧阳询、欧阳通、虞世南、颜真卿,兼习张芝、索靖、皇象章草,又从学朱九江,自谓执笔用朱九江法,临碑用包世臣法,用墨浸淫于南北朝。有人说他的创作实践并未能像他的思想一样光芒四射,谓其心有余而力稍逊,仍未能摆脱早年的帖学窠臼,恐怕未能尽言。我认为康有为的书法笔法圆融劲辣、体势捭阖开张、意态萧散拙朴、风格纵逸奇宕,虽然也有不少作品稍显粗疏,但他的得意之作往往任笔而书,随形赋势,从容潇洒的气度让你随着他的书写而逐渐深入到字体篇章之中,从中解读出散逸、奇诡、大度的精彩内涵。可以这样认为,康有为是岭南书法的第一大家,是碑派书法的旗帜性人物。

收藏周刊:广东人是近现代革命及诸多社会运动的重要参与者,他们的书法作品也格外受瞩目,以孙中山为代表的民国政要书法,在当下市场颇受欢迎。到底如何更客观公允评价他们的书法造诣?

蔡显良:自二十世纪初以来,岭南书坛加入许多革命者、烈士等名人,这些在政治、经济、军事、外交等领域纵横捭阖的社会名人,因其经历、修养的特殊性,其书法也有可观之处。然客观而言,他们的书法历史价值和文献价值远远大于艺术价值,不同政治倾向与立场的政治人物、社会人物的书法作品,对我们研究他们的思想和心路历程具有一定意义。其在书画市场上颇受青睐的原因,显然是受到非艺术因素的影响,更多的藏家买家看中的是他们的名气、身份和历史地位,而不是因为其书法水平有多高。这也很正常,艺术市场除了主要受到艺术因素影响之外,也还有上述诸多因素的影响。

岭南书法要在全国产生影响非一蹴而就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岭南书法原来积弱并不代表现在和将来还一定就弱。尽管现在岭南的书法正在崛起,但要在全国产生很大影响也非一蹴而就的,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一定会产生越来越大的影响。

收藏周刊:在当代岭南书坛,“北人南来”是一个重要的艺术现象,这对书坛产生了哪些影响?

蔡显良:改革开放以后,岭南富饶开放,充满生机活力,吸引着越来越多的“北佬”主动迁居至此,成为“新客家人”。很多北方的书法家和书法博士、年轻学者来到岭南,对当代岭南书法的发展产生了不可低估的影响。一是在书法理论研究上,不仅仅着眼于岭南书法史论的研究,既结合岭南书法开展相关研究,又拓展研究视野,扩大到整个中国书法史论领域。他们不断斩获全国书法研究和评论大奖,成为全国书法理论界新近崛起的一支生力军。暨南大学在广州最早成立书法研究所,目前已经成为岭南高等书法教育的领军力量。二是在书法创作上,也同样取得不错的成绩,不断在国展上入选与获奖。今后,这些书法界的“新客家人”将会对岭南书法的发展产生更加深远的影响。

收藏周刊:在新近选出的全国书协理事中,岭南人的比重略显微弱。这能否当作岭南书法在全国的真正地位,抑或是北方书坛对南方的偏见?

蔡显良:这并不能说明太多的问题。任何组织和团体的选举都是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未必只专注于专业因素。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岭南书法原来积弱并不代表现在和将来还一定就弱。尽管现在岭南的书法正在崛起,但要在全国产生很大影响也非一蹴而就的,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一定会产生越来越大的影响。

收藏周刊:您如何建言岭南书坛的发展前景?

蔡显良:岭南当代书法的发展目前势头很好,已经为将来的进一步繁荣打下良好的基础。但要想更上层楼,有两点我想是必须的:一是各级政府要更加重视书法等文艺的发展工作,加大资金和人力的投入,开展各项展览、研讨等活动,为书坛注入强心剂;二是岭南地区的书法理论家和书法家要勠力同心,不要有门户之见,不要有地域之分,打破界限和圈圈,形成合力,共同为岭南书法的繁盛出谋划策,贡献力量,一定能够使岭南书法屹立于南天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