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林家铺子”里的老好人林森

原标题：福州“林家铺子”里的老好人林森

《林故主席纪念邮票》，1945年印制供图/肖伊绯

◎肖伊绯

在近代中国，福州闽侯的林姓名人似乎特别多，从晚清的禁烟名臣林则徐、大翻译家林纾，再到《与妻书》作者、革命志士林觉民；还有民国政要林长民及其女儿，如今已成为民国“文艺女神”的林徽因等等，俨然已是一间蜚声海内的“林家铺子”了。

在这所“林家铺子”里，还有一位极其重要的人物——林森，生前曾任民国时期的国民政府主席，死后也荣享“国葬”待遇。仅就政治地位而言，他理应是这所“铺子”里的首脑级人物；再就社会地位及影响力来看，他也是能在生前死后都印上钞票与邮票的重量级人物。可惜，如今知道并熟悉他的人不多，故其声名反而不如前边罗列的几位林姓人物，颇有点隐而不彰、渐被遗忘的趋势了。

然而，这位曾出任国民政府主席的福州人，却有着传奇般的经历及卓越政绩。作为辛亥革命的参与者与孙中山的追随者，他是中华民国的开国元勋之一。但他出任国民政府主席一职达12年之久，却被视作“没有实际权力的国家元首”。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1934年3月，胡适早就写过一篇《国府主席林森先生》的短文，将其为什么要做与怎样去做“没有实际权力的国家元首”，大致评述了一番，读之一目了然。

在胡适看来，林森之所以要做“没有实际权力的国家元首”，不但符合当时的国家体制，更是其为国奉献精神的体现。胡适为之评述称，“三中全会改定政府组织，把行政院抬高，作为行政最高机关。这确是政治制度上的一大进步。但如果国府主席是一个不明大体而个性特别坚强的人，如果他不甘心做一个仅仅画诺的主席，那么，十几年前北京唱过的‘府院之争’一幕戏还是不容易避免的。林森主席是一个知大体的人，他明白廿一年底改制的意义是要一个法国总统式的国府主席，所以他从不肯和行政院长争政权。旧制下国民政府的文官处、主计处、参军处，都至今依然存在，但两年来的行政大权都移归行政院了。”

原来，北伐之后的国民政府，因体制、机制、官制等诸多制度性矛盾深重，内部争权夺利之事屡有发生，胡适深感此时应有愿意“恬退”、愿行“无为”哲学的政府首脑出现，方可调和各方矛盾，逐步理顺内部制度。而此时的林森，恰恰成为了平息“府院之争”的关键人物，为当时的中国政府尽最大可能免于内耗，尽最大可能腾出精力来应对日寇入侵、来救亡图存提供了体制上的保障。胡适不无感慨地评价说：“我们考察各方舆论对林主席的赞许，总不外‘恬退’两个字。‘恬退’的褒语只可以表示国人看惯了争权攘利的风气，所以惊叹一个最高官吏的淡泊谦退，认为‘模范’的行为。但这种估量，我们认为不够，——不够表示林森先生在中国现代政治制度史上的重大贡献。”

抗战全面爆发之后，林森于1937年11月随国民政府迁往四川，主持战时政府的各种繁杂公务。1943年5月，林森由驻地前往国民政府，出席加拿大新任驻华公使欧德伦递交国书的仪式。司机半路为避让前面一辆卡车，车撞在路旁大树上。坐在后排的林森从座位上震下，当时并无大碍。车行到国民政府门前，林森下车突然昏厥。中央医院医生赶到，诊断为脑溢血。延至8月1日，医治无效，溘然长逝。

至此，连续三届担任中华民国国民政府主席的林森，走完了自己的人生旅途，也留下了至今无人能破的政治生涯上的传奇纪录。事实上，三届连任国民政府主席，林森靠的一不是枪杆子，二不是金钱，三不是权术，靠的只是他那份“虚怀若谷”，甘愿为平息内耗而“虚位”以待的人格魅力。当然，林森的“虚位”性情，也让后人对其人其事所知无多，相当陌生；了解了上述史实之后，福州“林家铺子”里原应有的首脑级人物，如今就不该再“虚位”下去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