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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名记张炳富 平实书写民国传奇


来源:重庆晨报

民国《大公报》重庆版资深报人、百岁爷爷张炳富,笑眯眯地坐在家里的轮椅上。几天前,四世儿孙,欢聚一堂,给他过了100岁生日,还给他印了一张“百岁老人张炳富”的名片,红彤彤、喜洋洋,派给大家,都沾点老爷子的福气。报业老前辈耳聪目明,思维和谈吐都非常清楚。我们交谈了三个多小时,他连水都不喝一口,我生怕把他累倒了,但他说谢谢你。民国报人的风骨和精气神,尽在老先生的百年沧桑中。

原标题:一代名记张炳富 平实书写民国传奇

张炳富和妻子1930年代在四川内江结婚照。

张炳富和妻子1930年代在四川内江结婚照。

张炳富近照。

张炳富近照。

民国《大公报》重庆版资深报人、百岁爷爷张炳富,笑眯眯地坐在家里的轮椅上。几天前,四世儿孙,欢聚一堂,给他过了100岁生日,还给他印了一张“百岁老人张炳富”的名片,红彤彤、喜洋洋,派给大家,都沾点老爷子的福气。报业老前辈耳聪目明,思维和谈吐都非常清楚。我们交谈了三个多小时,他连水都不喝一口,我生怕把他累倒了,但他说谢谢你。民国报人的风骨和精气神,尽在老先生的百年沧桑中。

找工作

张爷爷在家排行老三。他的家乡在重庆江津金刚沱。他说:“我十二三岁去宜宾钱庄当学徒,干了两年不到,又回家来了。父亲知书识礼,要我多读点书。隔壁邻居说风凉话,说我读再多的书,还是没得出息。我听到阴到有点呕气,就想到重庆去。”

“有个长房哥哥后来去重庆《渝江晚报》搞发行去了。当时一般不说‘发行’这个词,就叫‘派报’。我不断写信求他找工作。他说干脆你来重庆等起。他说他认得《新蜀报》办公室主任陈冶安。我到重庆后,找到陈主任,他说我无用人的权力,得找总经理。”

一找《新蜀报》的总经理,张炳富就碰到贵人了。

发号外

总经理周钦岳先生比他大16岁,南岸人,重庆民国史上的大人物。1949年后任西南军政委员兼秘书长,文化局局长、重庆市副市长。

“在白象街,他西装笔挺哟。绅士派那个味道,他先不谈工作问题,谈他的新闻事业计划,反反复复谈,新蜀报要如何发展,要迁到解放碑去,要建一个高耸入云的楼,装上霓虹灯。问我为啥想来报社工作,我说只求有碗饭吃就行了。他说,很遗憾,我们现在不差人。他看我一下子为难,低下头,就说,这样好不好,现在不进人,但我可以给你30份报额,不收费,给你去发展,你发展了,再交给报社。他指名我去四川内江,当时是成渝交通中心,有发展前途,他说你去了,万一有困难,再打电话给我,我再想办法。说他非常同情年轻人,失业的痛苦,他晓得。”

去了一个月,才推销了3份报纸,微乎其微,维持生活都不行。“我就打电话回去诉苦。他就把新的总编杨丙初叫来说,你每天报纸出来后,把本市国际国内大事摘要成三条,给内江张炳富打长途电话,他根据内容发《新蜀报》号外。我回去,天天接到长途,就用毛笔在大白纸写几张,贴在内江重要的街道上,相当于后来的大字报。因为当时内江看重庆的报纸,要晚四天,等邮车到内江,新闻都变成旧闻了。这样做很好,一个月下来,我销到20份报纸。当时一个月报费连邮费要一元二,而一元钱可以包一个月的饭。一元二报费,报社得七角,我得5角。”

大公报

张炳富给《新蜀报》搞发行搞得好,内江有读者问他,你能不能帮我订《大公报》?他就顺手给《大公报》搞起发行。他说:“结果比《新蜀报》还发得多。这引起《国民公报》的注意,就要挖我,要我去。我去请求周钦岳,他说,好呀,你在我这里是编外人员,不是正式员工,你过去了,就是正式员工,就发财了!他的态度是人往高处走,不自私。”

一到《国民公报》,就整大了。“他们给我视察员的名义,相当于发行科主任的职务,在四川所有县上的学校、书店设分销点,当时有100多个县,我跑了一半以上,发行量接近1000份,当时重庆一两千份的报纸比较少。但回到报社领工资,就听到有老同事说风凉话,他们觉得我的待遇跟广告发行主任相当,就对我不友好了。

后来,《大公报》重庆版的发行人曹谷冰经理邀请他去大公报工作。他答应了。

《大公报》派他去内江,那里有基础,人又熟,新闻采访、报纸发行,一人担任。

“冯玉祥到内江宣传抗日,当地士绅献金买飞机、大炮,在街上游行,走到郭洲坝开大会。我和冯玉祥走在前头,忽前忽后交谈。街上看热闹的人说,这个派报娃儿好受器重,跟冯老大走在一起。冯一身军装,当时是国民政府军委会副委员长,他晓得我是大公报记者。”

内江食糖专卖局成立,“曹钟直局长派他的小轿车来接我去开会,流线型的黑车。街上马上围起好多人看,他就是那个派报的娃儿嘛?还有车来接他!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坐轿车。我走在街上,到政府机关去办事,都有人跟我打招呼,他们再也不叫我派报娃儿了,改叫张先生,张记者。

张记者

张记者在《新蜀报》还不是记者时,就开始写大稿了。内江制糖工业和蔗农,在收购价格上的矛盾由来已久,每年县参议会都宣布纠纷解决了,但其实只是制糖工业找县参议员拉关系,把蔗农的问题压下去了。

当时还不是记者的他,写了一篇两千字的《糖的问题在哪里?》用电报发回《新蜀报》。“报社当时并没委托我写稿,但马上在二版用倒头条的版位发表。署名‘炳富’,当地人看了,到处找我,问报差,就是你们说的那个派报娃儿吗?啷个这个娃儿还会写东西呢?”

“农民和厂里按我的算法沟通了,第二年,就再没有发生请愿了。”

正式成为大公报记者后,报社给他分配的采访范围是内江、自贡、威远、荣县、隆昌、荣昌六个县。“有一年荣县发生大水灾,死了几百上千人,尸体都流到自贡釜溪河了,像木柴一样漂浮。大暴雨,引发民间说的那种竹筒水。当时没得报纸报道。我去一调查,县长黄希濂有责任,之前荣县县城外修了大桥,设计不合理,桥洞小了,导致排水不畅,大水拥堵,淹城一半。虽然无法预计,但在设计上也有客观责任。”

《大公报》的子报《大公晚报》发了他写的3000字报道《请看荣县大水灾》。“我说了县长的责任,说新建桥在工程设计上不合理,提了一下,也没有完全责备他。但四川省政府就把他撤职查办了。”

当时他没有见过这位县长,过几年,这位县太爷居然官复原职,而且调到张炳富常驻的内江当县长,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他一到内江,又没经过论证,就叫工人扩街,拿起锯子,把屋檐瓦角锯了,很粗暴。我又写了一篇,说他在荣县造成不好声誉,三四年后,又调到内江任县长,下车伊始,又不征求百姓意见,为所欲为。《大公报》也登了。”

派报娃儿又跟县长过不去,县长晓得他还在内江,就想平息这事。“他就设宴招待成渝两地新闻界,也请我去。但他地方选得不好,在内江县府里面,我没去,你搞鸿门宴这一套,我坚决不去!过不了几天,一个姓龙的警佐设家宴请我,其妻与我妻是沱江中学同学,我就去了。席上,他说,请张记者多关照。我想可能是县长托他来说的,但我没有证据。”

本报记者 马拉 图/张炳富 马拉

标签:内江 重庆 重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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