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新加坡公民分淡马锡股份，靠谱吗

新加坡即将举行国会大选，各政党都严阵以待。大家为争取选民支持，手段是多放出振奋人心的口号，承诺当选后如何与民分利。这其中，新加坡革新党的文宣放出了一个大招。在质问人民行动党为何在“每年赚取大约30亿－40亿新元的盈余金”的情况下，仍然不肯分给国民后，革新党承诺当选后给予新加坡公民淡马锡控股公司和新加坡政府投资公司（两家新加坡政府所有的国有投资公司）股份。

不管这个主张是否可行，至少它反映了淡马锡和新加坡政府投资公司这两家公司在新加坡人民心目中的“大肥羊”地位。的确，1974年方成立的淡马锡可谓富可敌国，是全世界最大的投资公司和主权投资基金之一。截至2015年3月，淡马锡的投资组合净值约1900亿美元，年度股东回报率为19.2％。而自1974年成立以来，淡马锡的平均年度股东回报率为16％以上。就算在过去十年国际经济连遭危机的大环境下，它的平均年利润率也达到9％。当然，股东只有一个，那就是新加坡财政部。

新加坡革新党关于将淡马锡股份分给公民的主张，立即被本地很多理性人士认为荒谬。但这个主张提出了一个针对淡马锡的很重要的问题：“你是谁，为了谁？”既然赚了那么多钱，分给新加坡政府那么多红利，那么作为新加坡共和国最高主权者的新加坡人民，到底受益多少？

这个问题涉及淡马锡成立的原初目的。淡马锡的创立，并不是当时新加坡总理李光耀和他的阁僚的拍脑袋之作，而是“路径依赖”条件下的务实设计。1965年被迫从马来西亚独立出来的新加坡，处在“绝处求生”的境地（李光耀语）。李光耀政府采取的经济发展战略，是在实行市场经济的基础上，一手抓开放，大开国门积极邀请外国公司来投资，另一手则抓国有经济，大办特办国有企业。

在淡马锡成立之前，新加坡就有一些政府拥有的企业，如新加坡航空公司、新电信、吉宝公司等，这些如今都是新加坡经济的中流砥柱。1974年，新加坡政府决定建立一家国有投资公司，将所有的国有资产交给这个公司来运营，而这个公司则只需要根据商业考虑来运作，政府不干预其日常经营决策。这就是淡马锡的设立由来。

除了作为运营国有资产的控股公司之外，淡马锡还负担大力赚钱以充实新加坡国家储备的战略任务。新加坡一无资源二无大市场，国家经济发展没有腹地，如果国家没有储备，难以应付将来可能出现的“人口老化、经济放缓、国际环境改变的不利局面”（新加坡财政部长尚达曼语），而一旦遭遇危机将会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局面。对此，新加坡政府设立绝不轻易动用的国家储备，淡马锡这个赚钱机器，就是充实国家储备的生力军。

作为国家储备的一部分，淡马锡挣的钱受到国家宪法保护，连政府也不能轻易动用。根据宪法，新加坡共和国总统是国家储备的守护人，即使淡马锡管理层自身想提取和使用公司过去挣的利润，也要得到总统的批准。了解这一点，就会明白革新党提出的把淡马锡股份分给公民，在新加坡很多人听来是多么不负责任的刺耳声音。

但是，淡马锡所赚的国家储备触碰不得的情况，最近有所改变。今年7月13日，新加坡国会三读通过一项法案，首次将淡马锡纳入“国家储备净投资回报框架”，并规定淡马锡、政府投资公司和金融管理局所赚取的利润中可拨入政府财政预算的份额，从现行的占GDP2％提高到3％。换言之，淡马锡挣的钱，每年将有一部分可以为新加坡人民所立即享用。较之以前“分文不与”的局面，这已经是破冰式的转变了。尽管如此，法案仍然对政府使用这笔预算施加了重重限制。